子曰:“衣敝緼袍,与衣狐貉者立,而不耻者,其由也与!”“不忮不求,何用不臧?”子路终身诵之。子曰:“是道也,何足以臧?”——《论语·子罕》
孔子的高足子路,曾经因为自己鼓瑟的声音中透出北鄙杀伐之声,惹得孔子很不高兴,说子路为什么跑到我这里演奏,以至于弟子们都不尊重子路,孔子为了避免弟子们误会而补充道:子路之学,已经登堂,只是还没入室,也就是已造乎正大光明之域,只是还没有深入精微之妙。意思是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看不上子路的资格。谁能出不由径?从门外进入内室,总要经过正厅,子路毕竟是入了门了。今天我们借着《论语·子罕》里的一段话,结合历史上的故事和现实,给大家讲一讲为什么子路对于道德的追求难能可贵,是大多数人及不上的。
孔子说:“穿着破旧的袍子,与穿着狐貉裘皮衣服的人站在一起,而不觉得羞耻的,大概只有仲由吧!《诗》上说:‘不陷害,不贪求,岂不是很好吗?’”子路听了,从此常常念着这句话。孔子又说:“仅仅做到这个样子,还不够吧?”
子路做到了贫富不能动其心,所以老师孔子有感而发,用诗经里的一句话来赞扬他的志向:不忮不求,何用不臧?求,意思是贪求,忮,在通行的版本被翻译成嫉妒,这样解释就错误了,违背了本来的意思。朱子集注里有这样一句话:贫与富交,强者必忮,弱者必求。忮,害也。强势和弱势的人相交往,强势方一定会思考对方有什么值得我利用的地方,而弱势方则会惦记着自己如何依附对方好实现阶层的跃升。前者崇尚一将功成万骨枯,后者成天想着遇贵人。是不是栩栩如生的反映了众生百态。
竹林七贤之首的嵇康,天下名士,一生风流倜傥,从心所欲,当时之学者皆仰之,后因得罪司马氏丢了性命。他在狱中作《家诫》以遗其子,其中花了不少篇幅介绍与人相交的原则,嵇康用这样一句话做了总结:上远宜适之几,中绝常人淫辈之求,下全束脩无玷之称,此又秉志之一隅也。书信里,他告诉儿子对于官长要表示尊重,不可过从甚密,除非公开场合,绝不单独和官长私会;辞谢那些不胜其烦的请托,如果所请之事确是急难,自己于心不忍,宁肯私下秘密帮忙,也不要当面应承。可谓小心谨慎到了极致,因为嵇康深明人之所欲,布衣之人,依附达官显贵,彼有所求,此焉敢不应?反之,对方又何必搭理?为市井小人所依附,他们的欲望无穷无尽,欲壑难填,越到后来,越是身不由己,最后落得个近则不逊,远之则怨的惨淡下场。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,何况是对于自己的儿子,《家诫》之中,嵇康的舔犊情深表露无疑,为其子道尽人事交往之深意。
利用必积宿怨,依附必付代价。大到国家,小到个人,莫不如此。日本依附美国,要松脱狗链子,从阉国变成一个“正常化”的国家,以至于以邻为壑,狂吠不止,不断触碰中国底线;美国利用日本,把其推上与自己假想敌对抗的前线,不惜牺牲之延缓大国崛起的速度,所以纵容排污,让资本远赴扶桑为武士道精神“充电”。精美商人依附美国信用,听信资本故事,把从中国挣到钱存入开曼的硅谷银行,指望千秋万代无饥馑矣;美国资本集团利用精美商人,提供资金和工具,扶持代理人,养肥猪秋后问斩,硅谷银行破产唯独不赔亚洲储户。无德小人依附权势滔天的贪官污吏,想着大树底下好乘凉,做着人前显贵的美梦,对下狐假虎威青面獠牙;贪官污吏利用无德小人火中取栗,再把他们变成一面面挡箭牌,随时以牺牲耗材躲避自己可能到来的杀身之祸。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,反望他乡是故乡,甚荒唐,到头来都是给他人做嫁衣裳。
这些趋炎附势以及过河拆桥的“聪明人”,并非不懂得权术,很有些人,大概是太懂得钻营,把“与贵者言,依于势;与富者言,依于高;与贫者言,依于利;与贱者言,依于谦”这些鬼谷子技术背的滚瓜烂熟,就如同日本鬼子也知道研究中国圣贤的权谋,美犹“大师们”也晓得钻营管仲的轻重之术一样,遗憾的是,他们打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,越是依赖术去追寻器,就越加速自身的灭亡。黑格尔认为,论语所讲的只是一种常识道德,孔子只有一些善良的、老练的、道德上的训诫,没有任何特殊意义。叫这些夷狄去理解孔子岂不是太强人所难了吗?
放于利而行,多怨”。完全基于利益考量的行为举措,没有不招致怨恨的。无论是强者忮,还是弱者求,皆是一己之无比短暂之私欲,是慕强不慕道的鼠目寸光之举。
无欲速,无见小利。欲速则不达,见小利则大事不成。君子之所以能立身立言,皆在于凡事立足长远,躬身行道而不求速成。古时谈婚论嫁都讲究门当户对,而不对所谓攀高枝趋之若鹜。德不配位,反受其殃。物质财富需要道德去驾驭,强为之,反做了别人的盘中餐。如人饮水冷暖自知,那些嫁入豪门的平民女儿,有几多幸福美满。子夏曾引用“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”一语,岂是这个世上真的没有财技可以使人发财,可以投机取巧使人暴富吗?君子无求速,无见小利,重积德,先事而后得罢了。
子曰:可与共学,未可与适道;可与适道,未可与立;可与立,未可与权。权者,权衡利弊。未知利益之根本,谈何权衡?未能立而言权,犹人未能立而欲行,鲜不仆矣。所以,知为(第二声)己,则可与共学,学足以明善,然后可与适道;信道笃,然后可与立;知时措之宜,然后可与权。尊道贵德,是一切的根本,以道御术,此所以长久,以器御术,此所以败亡。问道之人,可以不警之、慎之乎?
子路少时贫穷,常食藜藿之实,为亲负米百里之外。也曾富贵,南游于楚时,从车百乘,积粟万钟,累茵而坐,列鼎而食。但无论贫富,其孝始终如一,所以孔子赞叹道:由也事亲,可谓生事尽力,死事尽思者也。不忮不求,何用不臧?子路当之无愧,实为吾辈之楷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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